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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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亦新站在屋頂上向下望去,問道:“這就是輕功?”

“對啊!”

“那我們一會怎麽下去?”

“屋頂不高,一會跳下去。”若尋頓了頓,又補充了一句,“我會接好你的。”

“……好吧。”

若尋取下頭上的弄梅簪,放在亦新的手心。

關於小時候,若尋能記起的其實不多。

師父和他們一共十九個孩子都住在眉山。眉山的半山腰處有一處較為平的地方,在那附近,有五六個山洞,還有一個小樓,除了師父,和他們之外,若尋未見過有外人來此,她不知道師父是怎麽將那個小樓建起的,小樓一共有三間一層。中間最大的一間,師父會在那裏講課,其它兩間是師父的住處。

那裏有他們一起種的菜,還有一些果樹,每當秋天來臨的時候,山上總是五顏六色的,他們會一起把食物放在一處地窖裏,預備過冬。

每年十一月初三,師父會帶他們去山頂拜一個墓,師父沒有立牌,說是在來此途中遇到的一位萍水相逢之客,還未來的及問名姓,便因病而亡。

關於此人,若尋曾聽十九個孩子中比較早跟著師父的司徒一,司徒二,司徒三他們說過,那是一個女人,好像懷有身孕。還說要不是那個女子,師父不會收留我們,後來那個女人死了,好像是因為那個時候外面挺亂的。

(十九個孩子的順序是按收留順序排的,而不是年齡大小。但不管怎麽排若尋都是最小的,因為她被撿來的時候還是嬰兒。)

有一天晚上,她的房間進了蛇。師父雖把他們安置在一起,但每間都用布或者柵欄隔開。

不能說是進了蛇,而是有人在她的房間放了蛇。

她猝不及防被咬了,當時的她只是一個小孩子,才五歲。本該大哭一場的她,卻因為那蛇的毒有一定的麻醉效果,只有“唔”的一聲。

知道自己中毒後,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睡,然後從身上拿出師父給的解藥。餵自己服下,她還記得那藥太大,她咽了好幾口唾液才咽下。

師父早就知道這裏有蛇,哪幾種有毒,給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放了解藥。

之後她拿出身上的短刀殺了那蛇,做完這一切後,她沒敢放松警惕,一直處於一個半昏迷的狀態。

然後她就聽到了外面有人在笑,她立即反應過來這蛇是他們放的。

也不知他們笑了多久,然後各自散了。後來的事,她也記不清了。

好像有人進來,將她抱起去見了師父。

她聽師父說,那人是司徒十三,那天,十三外出,回來的有點晚。而他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,他察覺到了這裏的動靜。

司徒十三其實是一直都這麽樂於助人的,他在這一群孩子中一直都是一個好人的形象。所以他救她倒不是件意外的事。

之後她與十三合力,暗中查了查這件事,可再他們查到是那幾個人做的事後,那幾個人竟然一個一個莫名其妙的死了,有落入陷阱死的,有在外面被蛇咬的,有……

死了就死了,也省的她自己動手了。不過她到現在都不覺得他們死於意外。

若尋從小就是一個性格冷淡的人,她有時候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對她這麽疏離。

小時候,她是很想和他們一起玩的。但他們不帶她,漸漸的,她就學會了獨自一人玩,更多的時間她用來練功。

在十九個孩子裏面,不是個個都喜歡學醫,真正對醫術感興趣的,並且有一定天賦的就司徒十三與她,所以師父更為青睞他們兩人。

久而久之,就變成了她與十三兩個人被群體隔離。

她將這些事整理了一下,說道:“我是孤兒,大約一歲左右,被師父撿回眉山。除我之外,還有十八個孩子,我是司徒十九。師父是醫者,教給我們的也是醫術。可能是我性子冷淡,也可能是我對於醫術有一定的天賦,極受師父青睞一些,也可能是這支木簪,我師父說這是她撿我時,我就攥在手心裏的東西。其餘的孩子對我皆是冷言冷語,百般刁難。有一人例外,司徒十三,我的師兄,現在叫司徒南。十三歲時,師父患重疾去世,我與師兄從此相依為命,我們四處行醫治病。前年師兄在徐州安定下來,成了親。便只剩我一人了。”

“孤兒院”

“差不多,以前給你講過我行醫的一些事,你應該也明白,對於一個醫者也說,一個不好就是人頭落地。我不得不將自己的情緒藏起來,要細細註意病人及家屬的表情,話不能說太明。哪怕我知道他是怎麽病的,我寧可被認為是庸醫,也不能明說。有時甚至是故意下藥害人。你說的對,我確實沒有師父那樣的仁心,確實不配為醫者。白衣,多幹凈的顏色啊!”

亦新凝視著她,她的聲音還是那麽平靜如水。他卻不由心痛起來。“對不起,我不該那麽說你的?我不知道你……”

若尋移開了視線看著天空,滿天星辰。她強忍著眼裏的淚水,笑了笑,“都過去了,我之前聽過的汙穢之語與這個相比,已經是你口下留德了。師父曾說過,那雖是木簪,但刻工和木料很不錯。應該我父母的定情信物吧!上面還有一個‘若’字,我因此給自己起名叫‘若尋’。憑著這個說不定可以找到我的父母。我小時候曾怨恨過我的父母,不過後來見到了諸多不幸,才發現我還挺幸運的。至少我有地方住,有飯吃,還有師父她教我醫術及功夫。也就沒那麽怨恨了,他們應該有不得已的苦衷吧!”

原來是她父母的,她是找父母的!亦新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裏。

若尋無聲落淚,濕了他的肩膀。

亦新想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他柔聲道:“忘記名字吧,我給你一個家!”

他心道:“馬頔,我就借你的詞給我的女孩子表白吧!”

若尋微微一怔,從他的懷裏擡起頭來,“你說什麽?”

“我說,我要娶你,做我的娘子!你願意嗎?”

這要是換做別的女孩,早就歡呼雀躍的答應。但若尋卻是迎面潑了一盆冷水。“你當知道,我是個什麽樣的人。”

亦新點了點頭,“我知道,你願意嗎?”

若尋遲疑半刻,答道:“願意,但你有反悔的權力。”

亦新望著漫天星辰,自動將她後一句話忽略掉,溫和的說:“你想要什麽樣的家,或者說你想嫁給周亦新,還是阿史那.奧射設?”

若尋大吃一驚,“奧射設?你的真名?”

關於此人,她去過突厥,所以有耳聞。那可是突厥貴族,有可汗位的繼承權。

亦新未想到她會這麽驚訝,他想會不會這與她的猜測極為不符。問道:“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麽?”

若尋微微挑眉,“想知道?”

“想”

“家中獨子,倍受寵愛。你父親應該只有你母親一個女子。世事知之甚少,天真無邪。性情開朗,不像是自幼便得病的人。也有可能是你心境豁達,想的開。而且你應該是趕路投親,或者是接管家族生意。”

亦新震驚的說不出話來,她說的幾乎是全對啊!這察言觀色的本領,簡直了!

若尋自嘲的笑了笑,“結果全錯了,你身上不同尋常之處太多了,說不定你跟我說你不屬於這裏,我都信。”

亦新心道:“我還真不是。”

亦新輕笑著,掩去眼底的幾分驚訝,道:“你身上不同尋常處也挺多。”

至少亦新是這麽以為的,因為她太鎮定了,鎮定到他覺得她就是個冰雕,就是個面癱。

亦新側首看著若尋,猶豫了一下,說道:“但我也不算是奧射設。”

若尋眉頭微微蹙起,“什麽意思?”

亦新扶了扶額頭,我總不能說我來自未來吧!他沈思了片刻,“我要說都是我的真名,我即是奧射設,也是周亦新。你信嗎?”

若尋不明所以,“兩種人生?”

亦新思索了片刻,“……也可以這麽說吧!奧射設是突厥的大王子,周亦新就是個普通的百姓。你想嫁給那個?”

若尋看著身旁的人,他好像與滿天星晨融為一體,明明近在眼前,卻好像如這天上的繁星一樣,可望而不可即,琢磨不透。

若尋轉瞬又想了想,哪個人沒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呢!笑道:“可我只認識周亦新啊!”

亦新也笑了,“那好,從此以後,我只是周亦新,你的夫君。其實我並不想用奧射設的身份娶你,因為按照突厥的習俗,我死了,你就要嫁給我的弟弟,郁射設。”

若尋緩緩接話道:“按照我們中原的習俗,死生契闊,與子成說。你我生同衾死同穴。”

那是師父對她說的,因為師父自己很後悔沒有和心愛之人同生共死。

亦新是真不知道該怎麽接,於是他轉移了話題,說起了自己的事:“我父親在我15歲的時候因病去世了,家裏只有我母親。她見了你一定會很滿意的,可惜我沒法帶你去見她。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?我……”

說到此處,亦新神色黯淡。臉上隱約閃著星光。

若尋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,雖然她很會懟人,只得很生硬的說道:“沒關系,我並不在意。”

“不用說這個了,跟你說點別的吧!”亦新心裏暗暗懊悔,這話題轉移的,把自己轉進去了!

他拍了拍她的背,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。“我也是學醫的,學的是西醫。”

若尋難得臉上漏出疑惑的神情,像他這種自小得病的人,懂點醫術並不奇怪。但西醫是什麽?看他神色也不像是騙她的……

“西醫?”

亦新繼續說道:“你學的是中醫,我學的是西醫。兩種不一樣的治病方式。”

若尋還是滿頭霧水,中醫我學的是中醫

“你是通過把脈知道我有什麽病,西醫不是,是通過一些機器。抽血等等去知道病人有什麽病。然後……重點就是藥不苦。”

若尋開始聽的一知半解,最後一句她聽明白了。她半垂下眼簾,“我已經加了不少甘草了。”

亦新有那麽一刻的走神,突然明白為什麽在長安的藥沒那麽苦了,“我知道,良藥苦口啊!雖然西醫藥不苦,但是傷胃啊!還是中醫好,再說,我已經喝習慣了,不苦的。”

若尋笑了笑,“說到這個,我的東西還在附近的餘縣,明天我需要回去一趟。”

“那我陪你一起。”

若尋搖搖頭,“不要,我還要煉藥,提煉成藥丸。你在,會打擾我。”

亦新道:“我又不幹什麽?不會說話,不會……”

“你在,就會打擾我的。”

亦新沈默了了片刻,好像盤算著什麽,道:“好吧,多久?”

若尋道:“大約一個月,我就回來。”

兩人望著滿天星辰,良久無言。

“夜深了,咱們還是回去睡覺吧!”

“好”

回到房中,若尋看著床上的血跡,別過了臉。“換一床吧!”

亦新看著若尋也難得流露出嬌羞的模樣。作了個輯道:“是,娘子。”

“對了,娘子,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?”

“說”

可他卻不知道怎麽開口,之前他以為她找的人是春雨扶殤,而其實她是去找父母,但她的毒藥又極像凝寒,亦新一時之間也捏不準,春雨扶殤到底是怎麽回事,畢竟葉楓查了許久也沒查到,或許這是編的也不一定。

“……你認識春雨扶殤嗎?”

若尋的目光從床上移到他身上,奇道:“你竟然知道春雨扶殤?”

“知道,以前尋醫時,一個大夫說的。當然葉楓打聽了許久,硬說那大夫是編的。但春雨扶殤有一味成名毒叫‘凝寒’,跟上次你用的挺像的……”

“那個大夫說的,我真該去殺了他。”

亦新遲疑道:“你是春雨扶殤?”

“對啊!從那之後,我再也不扮男裝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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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這一章是半坦誠,因為亦新還是沒有說自己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,但若尋顯然知道他不太對勁,這一點到現代部分若尋才知道。

春雨扶殤是若尋啊!關於春雨扶殤,現代部分會講它的來歷。

下一章大婚,該有的儀式一定不能少,我們的亦新可是一個大暖男。再寫幾章婚後的甜蜜,就該大虐了。

全書的高潮部分也快來了!其實全書寫的就是兩個比較普通的人的戀愛故事,若尋是史書上不會記載的人物,亦新的另一個身份:奧射設,史書上也只是廖廖幾筆。

男主開始黑化覆仇搞事業,女主…本來就不是白的,也開始覆仇計劃。

關於書的情節,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覺得前期挺慢熱的,但我覺得兩個人相識相知相愛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快的過程,更何況,男主剛剛表白被拒,心靈受傷。女主防人極深,讓她相信男主都不是一個很快的過程。

後期的劇情線就比較快了,還有謝謝有你們一直在看我的書,一直都有點擊量。你們的點擊就是我更新的動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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